复活雅依洛的女兒

在本主日的福音中,聖史馬爾谷給我們記載了兩件事情:一個是耶穌治癒患病的婦人,另外一個則是複活了雅依洛的女兒。毋庸置疑,這兩件事情都不是普通的事件,而是兩個奇跡。
奇跡,在四福音以及初期教會的生活中佔據了很大一部分,特別是耶穌自己複活的奇跡,更是構成了我們信仰的基礎。每一次我們宣認自己的信仰,亦或是向他人傳播福音的時候,我們都會面臨一個很大的難題:如何向今天的人們解釋所謂的“奇跡”呢?今天的社會是一個崇尚理性的社會,任何超乎自然的事情,都被視為迷信或者幻覺。有些比較激進的基督教派甚至否認了聖經中所有的奇跡。在他們的眼中,這些都是當時人們用來迷惑人們的伎倆,建構宗教派別的手段。
所以,在這樣的環境之下,我們的教會在過去對於奇跡也有一種辯護性的解釋:
“奇跡是可能的嗎?”“是可能的”。
“但是,為什麼我向天主要求奇跡的時候,什麽也沒有發生呢?”
“奧!那可能是因為你求的心不夠真切!”
“不會的。我祈求的心很純,很真,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祈求過!”
“奧!那也可能是因為你求的不當...你求的,不是天主所要給的”
“可是,天主的究竟要給我什麽呢?我有怎麽知道呢?..."
"... ..."
我記得過去在小修院的時候,每一次我們問道奇跡的問題,我們的老神師都會這樣回答。這樣的回答是一種護教性的答案。因為無論你怎麽追問,都是沒有一個具體的答案出現。
可是,這樣的回答在幾天恐怕已經不再能夠滿足人們的需要。人們也不再接受如此的答案。慶幸的是,我們的聖經乃是一種生活的天主之言,在其中,我們總是可以聆聽到天主在此次此地對於我們的啓示和言語。如果我們仔細反省本主日的福音的話,我們就可以發現這個問題的答案。
首先,我們來看看這兩個奇跡是如何發生的:那個患病的婦人之所以得到治癒,就是因為她想:“我只要一摸他的衣服,必然會好”(5:28),這,就是信的效果;而雅依洛呢? 他一看到耶穌,便跪在他面前,懇求他:“我的女兒快要死了,求你給她覆手”。這,就是愛的效果,因為他沒有為自己要求什麽奇跡,而是處於對於女兒的愛情,向耶穌當街下跪。
其實,翻邊聖經,所有奇跡的發生都莫過於這兩種原因:信和愛。
既然如此,我們可以走到問題的下一個層面:信和愛,這兩個創造奇跡的原因,究竟在多少人的身上存在呢?我們知道,信,不是一個人一時衝動,也不是一種短暫的情緒而已。信,乃是一個人的生活態度和生活習慣:以天主為重心和中心的生活。可是,這樣的生活,在許多人的身上,甚或許多基督徒的身上,都沒有實現。比如,昨天在歐洲杯足球半決賽的時候,德國的球迷和意大利的球迷都在向天主祈禱,祈禱奇跡可以出現,祈禱自己的球隊可以勝出。雖然,有的德國球迷含淚祈禱,但是,結果還是以敗北告終。難道德國的天主沒有意大利的天主有力嗎?亦或德國人沒有意大利人熱心嗎?都不是。 人們在此時的做法,最多可以算是“急來抱佛腳”的表現。根本而言,甚至也不能算是一種祈禱,充其量只是一種希望和祝願而已。因為,祈禱不是一段孤立的祈求或者偶然的善意,而是一種不間斷的,信靠天主的言語。所以,耶穌希望我們不間斷地祈禱,就是因為這個意思。隻零破碎的禱詞,乃是死的禱詞。這樣“死”的禱詞,每一個人在危難或者需要的時候都會做到:癌症的家屬;地震的倖存者;車禍中倖免於難的人,等等。在這個時候,無論一個人有否信仰,都會做出同樣的反應:真切希望奇跡的發生。可是,這不等於完整的信仰。人們本性的哀歎或者願望,並沒有引發奇跡的力量,因為其中只是人的因素,而沒有天主的參與。所以説,真正的信,才是奇跡產生的根本,因為在真實的信仰中,有天主的臨在。
反省了“信”,那麽,奇跡產生的另外因素,“愛” 呢?
記得過去有這樣一件事情:一個男人的太太因為癌症,中年夭折。男人很傷心,所以,告訴別人他在當時是如何向天主跪著祈禱,希望奇跡出現,她的太太可以重新活過來。然而,一切都沒有改變。他的太太還是去世了。所以,那個男人也自此不再相信天主。並且,他還告訴別人,這一切都是天主造成的。
然而,所有認識他的人,雖然為他太太的去世感到惋惜,但是,沒有幾個人希望他的太太可以重返人間,繼續与他一起生活。因為大家都知道,這個男人平時經常虐待他的太太,醉酒之後甚至會毆打她。從某方面來講,人們覺得他太太的去世,也算是某種解脫吧!
不過,問題的根本就是,這個男人不是這樣想的。在他太太去世的剎那,他真的是很真切的向天主祈禱奇跡,希望天主可以治癒他的太太。但是,他的反應並非是處於內心深處對於妻子的愛情,那中眼淚,只不過是人性的一種正常反應而已。換句話説,每一個男人,在同樣的時刻,都會做出他所做的一切的。況且,他更加沒有意識到:他太太的癌症,有很大因素上,乃是因他而起的。這樣的祈禱,可以稱為出於愛情的祈禱嗎?當然不可以了。
其實,生活中我們曾經希望許多事情,祈求過許多事情,也盼望着這些祈求可以奇跡般地發生。可是,有幾次我們的祈禱不是因為一己之私,而純粹為了他人的需要而作的呢?有幾次,我們的眼淚,乃是為了他人的痛苦而留下的呢?偶爾的“惻隱之心”,人皆有之。不過,這種“偶爾”的眼淚并沒有什麽價值,更加不會造就什麽奇跡。因為就算豺狼虎豹,也有掉眼淚的時候。
最終,如果我們看到奇跡這個問題的最深層面,那就是:生活中欠缺的其實并不是什麽奇跡,人類生活中,唯一所欠缺的,就是愛情。在一個愛情充盈的世界中,人們是不需要奇跡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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