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伯多祿,聖保祿


每一次去一個教堂里參觀,我們許多時候都會看到聖保祿和聖伯多祿的聖像:一個手拿鑰匙,一個手中提劍。伯多祿手中的鑰匙暗指耶穌對他的囑托:“我要將天國的鑰匙交給你:凡你在地上所束縛的,在天上也要被束縛;凡你在地上所釋放的,在天上也要被釋放”。而保祿,也就是他皈依的特別憑證。保祿皈依天主之前,曾經極力迫害新生的基督教會。最后,在大馬士革的路上得蒙耶穌的召叫,才最終成為“外邦人的宗徒”。
教會後來將保祿和伯多祿放在同一個位置來紀念,不只是因為他們作為“教會的磐石”和“外邦人的宗徒”的身份,更加是因為他們兩者之間的一個共同點:信仰的殉道者。
在他們二人身上,我們看到了天主奇妙的救贖工程,也同時看到了信仰的本質。首先説伯多祿。他是整部新約中,耶穌唯一當面斥責為:“撒旦!退到我後面去!” 並且,是新約中所記載的唯一一個“雞叫之前,你要三次不認我”,三次背叛耶穌的門徒。可以說,從新約的客觀記載來看,伯多祿應該算是所有門徒當中信仰最為孱弱的一個。然而,就是這個看似最為軟弱的一個,竟然成為後來耶穌説:“你是伯多祿(磐石),在這個磐石上,我要建立我的教會”的那個人。“教會的磐石”,這是何等的榮耀,何等的重要的地位。有誰會記得,教會這塊經歷千年風雨的磐石曾經也是“三次背主”的一個人呢?一個最軟弱的,最終成為最堅強的。
再來看一下保祿。保祿年輕的時候曾經是一個充滿熱情和雄心的教徒。面對新生的“基督徒”,他充滿了仇恨的“替天行道”的正義感。所以,死於他手下的基督徒不知其數。然而,又有誰會想到,將來某一天,這個屠殺基督徒的“凶手”竟然會成為“外邦人的宗徒”,成為一個拓展教會,為主致命的聖人呢?一個曾經不信的,反而稱為信得最為真切的。這就是保祿。
其實,到這個時候,我們已經看到了兩位聖人所經歷的相同點:他們的信仰(我是說真實的信仰,而不是隨便領洗,敷衍眾人的,虛偽的信仰)始於他們人性中最為孱弱的部位。伯多祿的軟弱,變成他後來堅強的理由;保祿對於教會的阻力,後來成為他拓展教會的動力。
也許,世界上有許多人都像伯多祿一樣軟弱;也像保祿一樣的固執,為什麼他們不能夠走他們走過的道路呢?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面對自己最為軟弱的部位。對於自我的弱點,本身的缺點,我們都試圖去掩飾,去美化,甚或去狡辯開脫。伯多祿跌倒之後,痛哭流淚,傷心不已;保祿皈依之後,曾稱自己為“流產儿一樣”的門徒,稱自己是“最小的一個”。他們在皈依之後的謙卑恰恰是他們正視自我,開放心靈的佐證。如此,天主的恩寵才在這樣一個軟弱的心靈中,一個叛逆的心靈中真正顯示出它的能力。
記得有一次,我去旁聽一個法語的課程。講課的是一個老修女。課程講得很好,是關於基督徒將“信仰生活化”的主題。大家聽得也很專心,也很珮服這位修女的功力。然而,下課之後,我卻發現她和一個來訪的魁北克人爭執了起來。原來走廊上因為擺放了許多桌椅,所以,留下來走的路很窄。這位修女和那個男人同時走到一起,兩個人同時說起:“Pardon!”然而,兩個人都沒有給對方讓路。
在這裏生活久了,我們會注意到,其實,許多時候人們説“借過”的時候,他們是期望對方去給自己讓路,而不是自己真正地“借過”。
這個時候,這個修女是本地人,而那個男人也是本地人。所以,兩個人一時間都堵在那裏。我就聽到修女説:“是我先說的Pardon!”,而那個男人説是他先說的。如此爭執不過幾分鐘。隨著許多學生都湧入來。所以,他們之間的“問題”也就糊裏糊塗地沖走了。
最初看到這一幕,我覺得好笑,心想:“兩個人的年齡夾在一起,都過百歲了,怎麽這點事情還看不開?好笑!”然而,後來覺得又不好笑了。想一下自己,開車的時候,看到有車無禮地截道而入,自己不也是很生氣嗎?還有許多時候,聽到有人因為賭氣而在路上飈車,相互頂撞;因為搶路而撞車;因為一個眼神,一句話而吵架鬥毆的事情,不比比皆是嗎?既然如此,眼前的這兩個人似乎也沒有什麽讓人大驚小怪的。“我們不都這副德行嗎?”
有的人也許不會贊同我這種說法。“我肯定會給人讓路的!”我相信你説的是真的。你在這裏會給那個男人讓路。可是,也許你不會和你太太遷就;可是,也許你不會和你的同事讓步;可是,也許你在開車的時候是個混帳…… 換句話説,每一個人的“軟肋”不一樣,所以,每一個人容忍的地方,發飆的地方也不一樣。比如,有的人對家人特別慷慨,然而,對外人則無視無睹;有的人對千里之外的朋友都特別好,然而對於身邊的人卻臭氣熏天;有的人可以次次給要飯的幾塊錢,然而,對應他人的一個不禮貌的眼神也會嫉恨在心…… 總之,人人都有自己最為軟弱的地方,只不過,大家的方式不同而已。
可是,人人都有自己的“軟肋”,並不能代表這個“軟肋”是應該有的。我們基督徒的信仰和現實生活脫節,主要原因還是在於:我們經常用自己的強項來連接信仰,而不是用自己最弱的環節來關聯信仰。比如説,我們生性慷慨,然後,就在慷慨上大做文章。強調“慷慨”就是實踐信仰的基礎,只要慷慨,什麽都可以解決。可是,如果這個人對於自己最為軟弱的毛病:驕傲,不予理睬,甚或故意粉飾的話,他的信仰也許永遠會停留在一個“理由”的地步,永遠不能稱為他生命的全部。
然而,縱觀所有聖人成聖的道路,他們的起點永遠是在自己最為軟弱的部位。因為一個人最為軟弱的地方,也是人們最不設防的地方。所以,我們很注意隱藏自己的缺點,弱點。只有自己最為信任的人才知道這些缺點的部位。聖人能夠把自己最不設防的地方,開放給天主,這是“信任”的開端。信任,就是信仰的基礎。所以,他們都可以讓信仰的力量在自身發揮其最大的功效,最終做來他人做不來的奇跡。這樣的過程,也是所謂的“放棄自我”的過程。這是一種“殉道”的過程。一個人不需要死了才變成殉道士;每一個殉道者在活著的時候已經是了。奧斯定曾經説:“讓人稱為殉道者的不是那些酷刑,而是為之受苦的事業(原因)”。

真正的信仰,就是一個殉道的過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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